第三百二十五章：求生是本能

　　呂布既然已經邀戰，諸侯就沒有不應戰的選擇。就算他們不打，呂布也會舉兵打來。所謂下來的戰書，也不過就是壹個形式，戰事從開始的時候就必有決戰的時候，遲早的問題而已。
　　呂布的果決是讓諸侯有些措手不及，即使如此他們也不得不舉兵迎戰。
　　頭頂的陽光穿過雲層，透過抖動的旗幟依舊刺眼。擡起頭來的時候人總是會不自覺的瞇著眼睛，讓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
　　就算是模糊，軍陣中的人也都還能看到身邊晃過的無數人影。
　　還有聽到耳邊大軍行進的聲音，震動著耳膜。車轍，馬蹄，足靴經過，留下壹地的淩亂。
　　軍陣裏，那支從西涼軍的手下逃出來的次站在了軍陣中。
　　只是這壹次他們的模樣和從前已經不再壹樣，他們緊握著手中的兵刃，這壹次他們應該不會再丟掉。
　　說來奇怪，他們此時的心中沒有對於諸侯的怨念和恨意，也沒有對於敵軍的畏懼。
　　他們沒有空去想這些，此時他們想著的只有壹件事，在這場要死無數人的禍事裏活下來，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別的東西。
　　在生死之前，人能夠遵循的只有求生的本能而已。
　　“別死了。”
　　軍陣裏，壹個士兵出聲說了壹聲，如果這是他這輩子和人說的最後壹句話那也好，起碼不是軍陣之中的喊殺聲。
　　同行的士兵是由各地拼湊而來，各地方言不同，有些人可能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但是聽到了這話的人都看著前面攢動的兵甲，應了壹聲。
　　“啊。”
　　軍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應該沒有太久，汜水河畔到虎牢關前的路並不長，不過有些人覺得這路走了很久。
　　直到前軍停了下來，中軍同後軍的部隊也慢慢停下。
　　後面的人看不清前面為何停了下來，只有騎在馬上的騎軍還偶有幾個能夠透過幾乎望不到頭的軍陣，看到遠處壹支緩緩而來的大軍。
　　是已看見了西涼軍。
　　······
　　西涼軍中，呂布騎在赤紅色的馬駒上，走在軍陣的最前處。身後的兩簇雁翎垂在後背上，隨著馬匹的顛簸微微晃動。
　　他的身邊是幾個部將，其中有兩人走在他的身邊。
　　壹個在左側，領著壹支數百人的軍卒，那數百人的軍卒默不做聲，身上卻有幾分兩旁的軍卒沒有的東西。即使是在多為精銳的西涼軍中，這不過數百的士卒也叫人側目。
　　而走在右側的部將帶著壹隊騎軍，手中提著壹柄半人高大的短戟。
　　他的眼睛看向遠處，慢慢地在他的視線中，壹支大軍漸漸從遠處出現。
　　看到那支大軍，這部將看向呂布問道。
　　“將軍，這時候和諸侯決戰，是否太過倉促了。”
　　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他的神色中沒有半點猶豫，似乎只要呂布壹聲令下，他就可以率軍沖鋒。
　　呂布也看到那支大軍開始走近，擡起了壹只手來。
　　緩慢移動的軍陣停了下來，西涼士兵手中的兵刃壹沈，靜待著諸侯軍的到來，靜待著將軍下令，沖殺而下。
　　呂布身下的戰馬急促的呼吸了壹聲，打了壹個響鼻，和尋常戰馬的不安不同，它表現出來的是壹種迫切。
　　笑了壹下伸手放在身下的馬脖子上拍了拍，呂布看向身邊的部將。
　　“用兵從速，左右顧慮，又如何成大事？”
　　在他看來，這諸侯軍雖是聯軍，實則分崩離析，恐怕壹沖就散。
　　壹盞茶的時間，諸侯軍已經走到了近前，兩軍相隔不過數百米，相互對峙著，寒風肅澀。
　　呂布的臉上笑了壹下，手中的方天戟壹轉，對著身後的大軍令道。
　　“按兵莫動，且看我先去殺壹個頭陣！”
　　說著，竟然壹人駕馬沖進了兩軍陣間。
　　通常來說兩軍行戰，都很少會有兩軍未動，將軍入陣的情況。
　　但是呂布不同，他對於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他壹人就敢立於千萬大軍之前。這是他的傲氣，也是他的氣魄。
　　而且這種戰術在他這裏往往都能有奇效，兩軍還未開始交戰，就能交敵軍的士氣低迷數分。
　　西涼軍陣中的部將大多都是帶著自傲的神色冷笑著看著諸侯軍，只有原本呂布身邊的兩個部將相互對視了壹眼，眼中多有幾分謹慎，同時命令自己的所部隨時備戰。
　　諸侯軍中，看到呂布壹人壹馬就沖到了軍前，都是神色疑慮，以為呂布有什麽埋伏，軍陣之中也是壹慌。
　　“哈哈哈！”呂布看著諸侯慌亂的模樣，勒馬大笑：“諸君勿慌！呂布無有埋伏，只是前來叫陣壹番。”
　　話至此處，呂布收起了笑容，神色沈冷了下來，舉起了長戟。
　　“呂布呂奉先在此，何人敢來壹戰？”
　　悶聲壹吼，諸侯軍中的眾人只覺得如同悶雷炸響在耳側，耳中發出陣陣嗡鳴。
　　等到諸侯中人回過神來，再看向那戰陣之中的人的時候，都是神色復雜。
　　“傳聞不假，此人真可為世間驍勇。”曹操在軍中，皺著眉頭看著呂布。
　　“可惜行事太過倨傲，過剛易折。”
　　顧楠接過了曹操的話，那軍陣中間的呂布確實是人馬無二，壹時間諸侯壹軍恐怕都不如他壹人的勢氣。
　　曹操回過頭來，看向顧楠，頓時又無奈地嘆了口氣。
　　“先生，軍陣紛亂，妳又何必非要跟來呢？”
　　他本是想讓顧楠待在本陣之中的。
　　“孟德，兩軍交戰，皆搏性命，我豈有安於壹隅的道理？”顧楠笑著反問了壹句。
　　曹操還想說什麽，顧楠又接著說道。
　　“人學義理，先義後理，這意氣用事人都難免不了，孟德妳說可是？”
　　“哈哈，先生這話說的好，意氣用事有何不可，大不過碗大個疤不是？”
　　曹洪粗聲笑道，用那蒲扇大的手掌拍著顧楠的肩膀，不知把握力道，悶悶作響，惹得兩旁的人眼皮都發跳。
　　但是曹洪卻覺得手像是拍在了石頭上壹樣，沒有半點動彈。
　　不過他也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那話怎麽說來著？哦對了，先生當為老洪知己！”
　　“快停手吧。”夏侯淵壹把抓住了曹洪的手：“還妳知己，勿要拍傷了先生。”
　　曹操看著笑鬧的眾人，臉色也不在那麽嚴峻，輕笑了壹聲。
　　眾人也都輕笑了起來。
　　該是這壹片軍陣之中唯壹壹處還發出得笑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