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2章 呂太監認爹

　　呂大器現在基本等於是被軟禁了，他帶來的幾千人馬不讓入城，這呂大器忍了，但秦牧接旨後的反應，就算他涵養功夫再了得，也不禁勃然大怒。
　　但他畢竟是久歷官場的人，到吉王府壹會兒後，怒火慢慢平息了下來，但接下來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湘陽郡主卻讓他不勝其煩。
　　湘陽郡主壹個勁地控訴秦牧軟禁她的惡行，要呂大器還她公道……呂大器心中壹片苦澀，我給妳作主，誰給我做主，我還被軟禁了呢。
　　好不容易把湘陽郡主暫時安撫下來，還沒等她離開，壹身茅坑味的呂起就到了，他被李式扔到軍營裏掃茅廁，軍中士兵興致壹來，又讓他到茅坑裏遊壹圈，呂起被折騰得死去活來；
　　如今只要能離開那地獄般的軍營，讓他幹什麽他都沒二話，這不，壹見著呂大器，呂起立即納頭便拜，用動情無比的音調，聲淚俱下地高呼壹聲：“爹！孩兒可見著您了，兒子想妳啊。”
　　呂大器今年將近五十歲，以年齡論的話，足夠給呂起當爹了，但他望著跪在堂下這個尖嘴猴腮，壹臉刻薄樣的太監，瞬間被雷得外焦裏嫩。壹旁的湘陽郡主也顧不得抽泣了，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的這壹幕。
　　“爹，當初您進京趕考，說好名題金榜後壹定回來接我們母子的，可您……嗚嗚嗚……壹去不復返啊……母親大人她日盼夜盼，思念成疾……嗚嗚嗚……連爹爹您最後壹面也沒見著，就撒手西去了啊……爹，孩兒當時只有七歲，孤苦伶仃……嗚嗚嗚……無依無靠，為了活下去，便壹路乞討進京找爹爹您，可是沒找著，孩兒餓啊，為了吃上壹個饅頭，只好進宮做了……嗚嗚嗚……爹啊！”
　　呂起爬到呂大器腳下拉著他的衣袍，哭得稀裏嘩啦，哭得地動山搖，真個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這該受了多大的委曲才能哭成這樣子啊。
　　“妳……妳妳妳……妳是什麽人？”呂大器整個人處於崩潰邊沿，聲色俱厲地大喝起來。
　　“爹，您怎麽能把孩兒忘了呢，我是起兒，呂起，您的長子啊。”
　　“長妳個頭，竟敢汙蔑本官……”暴怒的呂大器擡起壹只腳，奮力踢在呂起臉上，把他踹翻出去，結果自己也沒站穩，壹屁股跌坐在地上。
　　呂起不顧自己臉上印著大腳丫子，驚呼壹聲“爹！”，連滾帶爬的上去扶呂大器，壹副逆來順受，父不滋、子也孝的樣子，“爹，孩兒知道您生孩兒的氣，孩兒給爹爹丟臉，給咱們呂家的列祖列宗丟臉了，可孩兒當時還小，孩兒真的餓得不行了，這才進的宮啊……”
　　“滾！妳給我滾，妳是什麽東西，本官行得正，站得直，何曾做過什麽始亂終棄……來人啊，把這汙陷朝廷命官的惡賊拿下……”
　　“爹！能見著爹爹壹面，孩兒死而無憾了……嗚嗚嗚……孩兒這就自己了斷，不給爹爹您丟臉了……”呂起說完，淚奔出門，壹頭撞向門外的柱子，他還真撞，呯的壹聲，額頭壹片殷紅，鮮血頓時染紅了半邊面。
　　這下呂大器忘記了憤怒，只剩下壹陣陣心驚肉跳的感覺，完了，完了，壹個人把戲演到這份上，自己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秦牧，妳好狠！
　　呂大器欲哭無淚，秦牧也輕松不起來，他要面對的問題依然多如牛毛，湖廣的民生需要盡快恢復，以定國公為代表的權貴集團的問題需要解決，怎麽把左良玉驅離九江是個難題，如何練出壹支強軍刻不容緩，水師建設要及早起步，崇禎那邊也需要敷衍，還有人才的培養也要盡快提上日程……
　　各種各樣的問題都需要他仔細斟酌，沒有時間重來了，現在行錯壹步，很可能滿盤皆輸，滿清鐵騎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秦牧踏著黃昏的夕照走進後衙，腳步有些沈重，剛走上左側的回廊，假山邊就閃出壹個小身影，默默地跟著他，那雙明亮得象星辰的眸子壹眨壹眨的。
　　秦牧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丫頭，不陪著妳芷兒姐姐，跑這兒來幹什麽？”
　　“芷兒姐姐說不用陪她，我就去二堂找公子，可是二堂的人我壹個也不認識，就沒敢進去，只好在這兒等著公子了。”
　　“呵呵，妳報上自己的名號，誰敢攔著妳呀？”
　　“公子還要人家當貼身機要秘書嗎？”
　　“壹輩子。”
　　“嗯嗯，壹輩子。”
　　壹抹燦爛的笑容浮現在小丫頭漂亮的臉上，秦牧看了心情壹松，感覺所有的煩惱頓時都淡了，是啊，人生在世，不管妳做大事還是做小事，總是做不完的，煩惱更是壹個接著壹個來，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何必去糾結個沒完呢。
　　“把煎餅來出來，公子想吃煎餅了。”秦牧含笑看著她。
　　這回小丫頭沒有猶豫，很快從懷裏掏出煎餅來，秦牧分開油紙，壹邊走，壹邊吃，壹切都那麽自然而然。
　　“對了，若若和莫莫還敢欺負妳嗎？”
　　“不敢了，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她們好象有點怕我，老是躲著我。”
　　“沒事，以後會好起來的。”
　　“我就說嘛，公子是個好人。”
　　“為什麽這麽說？”
　　“嘻嘻，這表示公子會對芷兒姐姐好呀，公子對芷兒姐姐好了，若若和莫莫就不會再躲著我了。”
　　“妳這鬼精靈，變著法兒來試探本公子，妳必須深刻反省壹下，妳是跟本公子站壹邊，還是跟妳芷兒姐姐站壹邊。”
　　“人家跟公子和芷兒姐姐站壹邊。”
　　“哈哈哈……”
　　倆人說著話兒，回到後衙的花廳，楊芷和董小宛都在，秦牧也懶得管她們在說些什麽，徑直往太師椅上壹坐，董小宛猶豫了壹下，斂衽向他壹福，便要退下去。
　　楊芷瞟了秦牧壹眼，欲言又止，見秦牧連多看董小宛壹眼也沒有，便默默地由著董小宛離開了。
　　“夫君忙了壹天，餓了吧，妾身已經做好飯菜，夫君先洗把臉，妾身這就讓他們把飯菜端上來。”楊芷從架子上端下水盆，細心地幫他擦臉擦手，她才十七歲，但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很多。
　　婚禮上的變故，其實受傷最深的應該是她，壹邊是剛拜堂的夫君，壹邊是把自己養育大的父親，她夾在中間，所受的煎熬可想而知。
　　“嶽父大人身體康復得怎麽樣？”
　　“郎中說已經沒大礙了，但還需要靜養半年大概才行能恢復如常，夫君……”
　　“我說了，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跟妳壹個婦道人家沒什麽關系，這事妳不必多想，安心管好咱們楊家就行了。”
　　“夫君，妾身對不起妳，妳……還是休了妾身吧，巧兒是個好姑娘，跟夫君相依為命，過兩年夫君再把她娶過門，她會把楊家管好的……”楊芷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下來，拿著面巾的手輕顫著，就象壹只待宰的羔羊。
　　雲巧兒上來抱著她的腰，把頭埋在她懷裏淒聲說道：“芷兒姐姐，妳別這樣，公子說了不會休妳的，公子是個好人，他不會休姐姐的，他要是休了姐姐，巧兒也不理他了，巧兒跟姐姐壹起走……”
　　“呵呵，丫頭，妳這是在威脅本公子是吧？”
　　“不不不……不是的，巧兒是相信公子。”雲巧兒趕緊回過頭來，很認真很認真的辯解。
　　秦牧擡手就是壹個暴粟：“既然相信我，妳在這兒摻和什麽？快去端飯。”
　　雲巧兒那雙明亮的眸子看了看秦牧，再看看楊芷，然後滴溜溜壹轉，壹抹笑容浮上臉蛋兒。
　　“好哩，人家這就去端飯，不過人家笨手笨腳的，快不了，公子慢慢等哦。”
　　小丫頭壹溜煙跑了，把花廳留給了秦牧和楊芷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