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大場面

　　人群都嘻嘻哈哈散去，胖子也領著大夥往屋走。這時候，兩只大鸚鵡撲扇這翅膀飛出來，落到笨笨肩膀上，嘴裏哇啦哇啦壹個勁叫喚，說的都是壹個字：“笨、笨、笨——”
　　顯然是在埋怨笨笨把它們的小寶貝拿出來，還好笨笨比較憨厚，也不計較，連跑帶顛地把小鸚鵡送回筐裏。
　　胖子嘿嘿壞笑著下廚，前幾天水盆子裏面養了不少泥鰍，準備等它們把肚子的埋汰東西吐幹凈之後燜著吃，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把大大小小的泥鰍撈上來，清洗了幾遍，剛準備下鍋，就見車老板子端來壹條大豆腐，白白嫩嫩，放在盤子上面直顫微。
　　因為這裏盛產大豆，而且水質又特別好，所以不論是幹豆腐和大豆腐都好，幹豆腐金燦燦，薄如紙，彈如皮，炒上壹盤，講究湯包芡，把湯汁油水都裹到芡汁裏面，吃起來香軟肉透。
　　大豆腐更是滑嫩，趁著熱乎，炸點雞蛋醬，上面灑上蔥絲香菜，壹人就能消滅壹條。
　　胖子壹看車老板子手裏的豆腐，又瞧瞧盆子裏面遊動的泥鰍，不由靈機壹動：幹脆來個泥鰍鉆豆腐得了。
　　這是壹道鄉土氣息特別濃厚的菜肴，為老百姓喜聞樂見，主要原料就在湯上，壹定要用肉湯，不然太素，吃起來發腥。不過胖子過年時候烀骨頭的老湯還有不少，正好派上用場。
　　鍋裏添上湯，把豆腐也下到裏面，泥鰍也倒進去，然後再小火慢慢燉。十分鐘之後，鍋裏的水開了，胖子把鍋蓋掀開，還算成功，不少泥鰍已經鉆進豆腐裏面。這才又加鹽，紅辣椒段，改成大火又燉了壹陣。
　　千滾豆腐萬滾魚，這兩樣都不怕燉，燉的時間越長越是入味。借著這工夫，胖子又洗了壹盆子蘸醬菜，炒了幾樣山野菜，還切了壹盤子鹹鴨蛋，擺了壹大桌子。
　　最後的泥鰍鉆豆腐端上來，湯汁鮮亮，喝上壹口，醇香悠長；豆腐和泥鰍黑白相映成趣，吃起來軟滑鮮嫩，令人垂涎。
　　吳坤和金大力敞開肚皮，吃個實惠，夾起壹根泥鰍，從頭到尾壹唆啦，然後就剩下腦袋和壹根長刺，實在是過癮。
　　“胖子，後天我們來演馬戲，不用賣票，妳們負責供飯就成。”吳坤邊吃邊說。
　　“那好啊，俺們這守著大山，吃喝上還是有點好玩意的。”胖子嘴裏應承著，心裏卻琢磨開了：估計這回也得出點血，不知道吳同誌看上俺們家啥寵物了，肯下這麽大的本錢？
　　他哪裏知道，人家主要是看上他了。
　　晚餐結束之後，吳坤和金大力就開車趕回縣裏，臨走的時候跟胖子約定：明天下午來，後天上午演出。
　　送走了客人，胖子叫奇奇趕緊把小白打發出去，通知雷達站的子弟兵，然後自個騎上大棗，直奔南窪子報信。
　　好不容易有這樣的大場面，能趕上的壹定要通知到。胖子信馬由韁來到鵝廠。還沒等他報信，王二彪子他們就報告給胖子壹個驚人的消息：在東邊看到了兩頭怪物打架，都是身高馬大。由於距離太遠，只看到它們都拿著大樹杈子，咣咣咣撞得山響，十分嚇人，大夥也沒敢往前湊乎。
　　胖子琢磨了壹下，忽然放聲大笑：“啥怪獸啊，估計是駝鹿到了發情期，開始為了爭奪配偶而大打出角。”
　　“駝鹿是啥玩意？”大夥對這樣比較專業的稱呼有點不明白。
　　“就是罕達犴。”
　　“罕子啊，好幾年沒在山上看到有這玩意了，那家夥肉才多呢，尤其是罕達犴的肝兒最鮮嫩。”王二彪子小的時候，他爹王三炮打過罕達犴，所以還有點印象，說得十分來勁，不過壹看胖子面色不善，連忙又話鋒壹轉：“嘿嘿，胖哥妳放心，現在保證沒人敢打。”
　　胖子也大笑起來，然後通報了馬戲團要來的消息。大夥壹聽也都特別興奮，商量好後天起早趕回去。
　　“妳們都回村，俺壹個人留下就成。”耍猴的拍著小胸脯，壹副很有義氣的模樣。
　　“猴哥以前也算是打把勢賣藝的出身，這些玩意還真看膩了，那就這麽定了，反正到晚上就都能趕回來，耽誤這壹天也差不了年成。”胖子當場拍板，然後就去了王八坑，咬咬牙，狠狠心，收了兩個大甲魚，既然人家馬戲團都說了不要票，怎麽也得給人家弄點好東西吃啊。
　　在這住了壹宿，第二天壹早胖子就趕回去，中午時分，陸陸續續就有不少人騎著自行車來到靠山屯，都是跟屯裏人沾親帶故的，來這等著看馬戲，以半大小子和丫頭居多，因為現在正放暑假呢。
　　“這消息傳的還真快啊！”胖子抓抓後腦勺，問了幾個人，都說大部隊還沒來了，說是明早晨坐車來。除了公社的之外，還有跟前幾個大隊的。
　　對於這種新出現的苗頭，胖子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麽，正琢磨著呢，就見唐鳳山拉著車老板子跑過來：“胖子，明個估計要熱鬧啊，也是咱們做生意的好機會，把黃金棒多加工點，另外專門安排幾家炒瓜子，我們再多進點汽水啥的，還有櫻桃、野果子啥的，都能拿出來賣！”
　　“老唐還真有經濟腦瓜啊。”胖子贊了壹句：“這些東西是要準備壹些，不過咱們另有妙用——”
　　正說著呢，大腳嫂又喜氣洋洋地跑過來：“胖子，明天這麽大的場面，那可是展示咱們靠山屯的好機會，這壹炮要是打出去，以後小夥子娶媳婦就不用犯愁了！”
　　“人家老唐抓住的是商機，妳倒好，抓住的這是啥機？”胖子大喜，大腳嫂跟他心裏想的都是壹樣，借這個機會，好好宣傳壹下靠山屯。由此可見，大腳嫂的眼光，還真有點高瞻遠矚的意思。
　　“那妳說咋辦？”最後，大夥把目光都集中到胖子身上。
　　“咋熱鬧咋辦，大腳嫂子，妳去通知那些小夥子，都拾掇利利索索的，就跟相對象時候壹樣；老唐妳去安排人，炒兩麻袋瓜子，再多準備點野果子，反正這玩意也不值錢，明天都免費提供，也叫人家都看看咱們靠山屯老百姓的熱情；老板叔，我這還有兩只羊，妳再跟三炮叔到野豬場抓壹頭大公豬，然後都宰了。十裏八村的人來了，不能叫人家餓著肚子回去。”胖子就跟指揮戰役的大將壹樣，嘴裏下達壹條條命令。
　　車老板子卡吧了半天眼珠子：“胖子，這麽幹可要賠啊？”
　　“不要計較眼前這點得失嘛，要把眼光放長遠，充分認識到這件事的重大意義和深遠影響。”胖子的理論高度還真高，說得車老板子腦袋發暈，只好領命而去。
　　豬羊宰殺完了，把肉都分到各家各戶，小娃子們高興壞了：有的吃，還有的玩，都快趕上過年了。
　　下午四點多，馬戲團的兩輛大卡車開進靠山屯，演員啥的加壹塊十五六位，團長是壹位女士，三十五六歲，精明幹練，徐娘未老，風韻猶存。也是雜技演員出身，專門練蹬技的，往案子上壹趟，蹬壇子，蹬八仙桌，乃至蹬水缸，都是拿“腳”好戲，腿上的功夫十分了得。
　　車上的東西都卸下來，因為說了是免費演出，所以也不用圍場子，會場就設在生產隊的場院，在中央圈出場地，四角釘上樁子，然後拉上兩道繩子，就算完事。
　　因為有馬術表演，這個稍稍有點危險性，所以觀眾和演員才要隔離開。另外就是架子啥的也都搭好，走鋼絲的，練空中飛人的，這些準備活動就絲毫馬虎不得。
　　靠山屯的老老小小都圍在旁邊看熱鬧，尤其是那些野小子，都跟雜技演員套近乎，希望能偷摸學兩手。
　　有幾個小演員，年歲也才是十五六，就給二肥子他們表演了壹串跟鬥，又高又飄，看得小娃子們都紅眼了，使勁嚷嚷著要教他們練這個。
　　猛聽得壹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只見金大力正騎著馬在適應場地，不時還在馬背上來幾個花樣，鐙裏藏身、八步趕蟾啥的，立刻又把野小子們都吸引過去。
　　“金叔叔，我來了——”只見壹員小將也策馬跑進場內，紅衣紅馬，小辮上紮著兩個紅色的蝴蝶結，就跟壹團火焰似的，在場中飛騰。
　　“是奇奇！”野小子們也全都歡呼起來，只見奇奇很快就超過了金大力，在前面領跑。她沒有那麽多花活，就是速度快，金大力無論怎麽拍馬，也趕不上她。
　　胖子瞧得屁股也癢癢，不過還是忍住。那位女團長看到奇奇也是兩眼放光：“簡直就是小紅牡丹啊！”
　　心裏也對吳坤的想法大加贊賞：眼光不錯，是個好苗子，就是不知道家裏人舍不舍的？雜技講究天分，更註重後天的刻苦訓練啊。
　　女團長瞥了胖子壹眼，嘴裏淡淡地說道：“妳這閨女都快成明星了啊。”
　　胖子嘿嘿兩聲，壹個勁點頭，心裏卻說：奇奇要想出風頭當明星，早就是啦，不過，暫時還沒這個打算。
　　看到胖子就知道壹個勁傻笑，女團長決定趁熱打鐵：“胖子兄弟，想不想叫妳閨女成為真正的雜技明星，我保證可以在她十五歲之前做到這壹點。”
　　胖子依舊盯著場中飛奔的奇奇，嘴裏嘿嘿幾聲：“現在俺還做不了主，等過了二十多年再說吧。”
　　話音剛落，只聽遠處壹聲馬嘶，大棗聽到這邊人歡馬叫的，就跑過來瞧熱鬧，這家夥的性子最傲，把靠山屯當成了自己的地盤。
　　“來的正好！”胖子大叫壹聲，幾步跑過去，大棗也已經慢跑起來，胖子高高躍起，飛身上馬，加入到狂奔的行列之中。
　　“胖子叔加油——”野小子們齊聲吶喊。
　　女團長的眼睛又是壹亮：“好馬啊——這胖子身手也不錯，基本上可以直接上場表演了，要是能壹塊把他們爺倆拉進馬戲團，那實在是太理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