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三章 脫險

　　在費利佩看來，教授這是不肯承認失敗，在試圖挽回最後的顏面。因為他的要求對自己沒有任何損失，難道自己不會在魔法學徒簽訂的契約裏增加壹條，讓他們不能向彼此的學生和朋友等透露斯圖爾克城聯絡者的身份？
　　可已經收獲實質性勝利的自己似乎沒有必要冒著極大的風險與實力強橫、神秘難測的敵人開戰，適當地給對方臺階下是任何壹個有理智的魔法師的選擇，尤其教授在元素和死靈魔法領域展現了毫無疑問的才華。
　　僅僅猶豫了幾秒鐘，費利佩就微笑道：“好吧，就按照教授先生妳的要求，因為這是我們之前對於生命物質的定義有著分歧而沒有提前約定造成的。”
　　然後他轉過身，對著所有死靈法師和學徒道：“在‘海上明珠’斯圖爾克城，有壹家叫做‘燦金’的銀行，他們的老板格蘭紐夫先生既是斯圖爾克地下秩序的維持者之壹，也是魔法議會的聯絡者，負責安排正式魔法師和部分幸運的魔法學徒穿過教會的封鎖線前往阿林厄。”
　　說完這壹切，費利佩側頭對路西恩攤了攤手：“我完成了自己的賭約，也請教授先生妳遵守自己的承諾。”
　　路西恩“憤怒”地看了所有死靈法師和學徒們壹眼：“妳們的愚昧終將讓妳們嘗到苦果，分不清敵人和朋友的人永遠將生活在悲慘之中。”
　　正在興奮和開心地議論教授的魔法實驗沒有推翻人體生命力學說的魔法師和學徒們表情頓時就僵硬了下來，似乎自己等人沒辦法擺脫蒼白之手了。
　　不知道多少人的目光變得沈痛和絕望，但他們找不到任何的理由讓教授幫助自己等人再次反抗。
　　內心極度喜悅，展露在外的情緒卻異常“憤怒”的路西恩大步走下高臺，用頭也不回的氣勢和姿態在目光森林中穿梭前行。
　　“卡倫爾迪亞子爵，請允許我提前告辭。”作為壹名被評價為非常狡猾的魔法師，路西恩沒有讓自己的憤怒情緒停留多久，因為那樣就顯得不夠真實，而是很快冷靜下來向主人告別。
　　卡倫爾迪亞子爵舉了舉還有壹點紅酒的杯子：“謝謝教授先生妳讓我見識到了元素魔法領域奧術研究的最新成果。失敗只是暫時，我想以妳的才華和實力，肯定會成為魔法史中有名的大人物。好了，尼德管家，帶教授先生出古堡。”
　　“謝謝子爵妳的贊美。”路西恩不敢多說話，怕暴露自己內心狂喜的情緒，然後在尼德管家恭敬的手勢邀請下往大廳門口走去。
　　在羞愧、壓抑或絕望的無數目光裏，在費利佩防止教授突然襲擊的戒備眼神中，路西恩平靜地走著。
　　忽然卡倫爾迪亞子爵笑了起來：“教授先生，其實我有壹件事情壹直想問妳。”
　　“什麽事？”路西恩心中咒罵了卡倫爾迪亞子爵壹句，難道就不能讓自己安靜地以“失敗者”形象離開？
　　卡倫爾迪亞子爵表情略帶期盼地道：“教授先生妳身上有淡淡的、快要消失的壹種味道，它是我所熟悉的。不知道妳是否認識另外壹位姓卡倫爾迪亞的男子？”
　　路西恩疑惑地道：“卡倫爾迪亞並非少見的姓氏，甚至在古斯特帝國就有壹位公爵姓卡倫爾迪亞。不過說到我認識的，確實有壹位叫做萊茵·卡倫爾迪亞的先生。”
　　萊茵難道是黑暗生物，與這位子爵有著親戚關系？
　　之所以先前沒有聯想到這方面，是因為這個姓氏太常見了，就如同在地球上，路西恩遇到姓“李”的人也不會直接腦補他們和強哥是親戚。
　　“銀發銀瞳？”很少在主人說話時插言的尼德管家回頭問著路西恩。
　　路西恩點了點頭：“妳們認識萊茵先生？”
　　卡倫爾迪亞子爵扶著自己的額頭嘆氣道：“當然，他是我的爺爺，以妳們人類的關系來計算的話。不過他從來都是不負責任地丟下自己的後裔。”
　　“真是……”路西恩心中補完，“有緣千裏來相會。”而且瞬間有壹種輩分蹭蹭蹭上漲的荒謬感覺，畢竟自己和萊茵是以朋友相交。
　　見到教授認識卡倫爾迪亞子爵的爺爺，費利佩愈發肯定他的實力和奧術水平，能夠有這種等級的後裔，那位萊茵先生至少是高階吸血鬼，而有這種朋友的教授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
　　“還請教授先生妳告訴我，我爺爺目前在哪裏？”卡倫爾迪亞子爵目光炯然地看著路西恩。
　　路西恩沈默了壹下：“我上次見到萊茵先生是在阿爾托。至於現在，我就不清楚了。”
　　“多謝教授先生。呵呵，既然妳認識我的爺爺，不如繼續留在城堡做客？”卡倫爾迪亞子爵熱情地邀請。
　　路西恩怎麽敢停留，意外達成了目的之後，這是離開的最好機會。自己可不敢將希望寄托在卡倫爾迪亞子爵和萊茵之間的“親戚”關系上，如果他們的關系真得很好，那為什麽萊茵似乎基本沒回過古堡：“多謝子爵妳的好意，但我沒有心情留在這裏，另外也還有其他任務。”
　　卡倫爾迪亞子爵沒有強求，只是微笑道：“那希望以後有機會與教授先生妳再次見面，願銀月庇佑妳壹切順利。”
　　點了點頭，路西恩背部肌肉緊繃，努力維持平靜狀態地繼續跟著尼德管家，內心極度害怕再有其他意外發生，自己沒有多少信心面對另外的變化了！
　　幸好這次沒有任何意外，路西恩順利離開了大廳，往古堡大門走去。
　　目睹教授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黑暗裏，“胖子”喃喃自語：“要是剛才我們違心地贊同教授先生的實驗，是不是就能有另外壹種結果。”
　　“我想可能會有壹場激烈的魔法戰鬥，或許還會波及我們，因為費利佩先生絕對不會再退後了！”他們前面的死靈法師搖頭嘆息道，“現在大概是最好的結果了……”
　　塞西和苔絲、西德尼對望壹眼，互相輕輕點頭，明白彼此的意思是趁費利佩先生戰勝教授之後心情很好的機會，在不更改“蒼白之手”魔法契約主要條款的情況下盡量為自己等人爭取到更好的細節。
　　費利佩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臉帶微笑，以壹種勝利者的姿態看著教授離開。
　　可當路西恩真的消失在門口後，他的表情卻迅速陰沈了下來，變得異常難看，風衣口袋裏的雙拳緊緊握著。不管自己和蒼白之手內的奧術師、魔法師們願不願意承認尿素是生命物質，在元素魔法領域，教授的魔法實驗已經是具有顛覆性和突破性的成果了，必將引領壹場只靠元素或其他非生命事物合成各種生命物質的潮流，而教授也將因此而獲得無數贊美和榮譽。
　　關於這些事情，費利佩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和眼光的。
　　“人體生命力學說能夠承受住這場風暴嗎？”
　　“同樣是年輕的魔法師，我不能被教授甩開！”
　　※※※
　　離開了卡倫爾迪亞古堡大門，路西恩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壹座完全陌生的深山裏，到處是高大的樹木，看不到銀月明亮的天空和之前波光粼粼的湖面。
　　“教授先生，城堡的名字叫阿莫雷丘克，是壹個煉金生命。”由於路西恩與老伯爵萊茵認識，尼德管家很尊敬地解釋道。
　　路西恩點了點頭，難怪死亡盛宴的聚會地點壹直沒改，原來是因為地點從來都變化不定：“呵呵，我用共振之手證實身份的時候看來是打擾到了阿莫雷丘克。”
　　煉金生命是用特定靈魂、怨靈等糅合煉制出來的類生命事物，在《死靈之書》裏就有記載，之前路西恩僅僅是沒往這方面想，因為不管誰，下意識都會忽略這麽龐大的城堡具有生命。
　　“沒有關系，教授先生。”沈悶的聲音從城堡內傳出，“只是有壹點癢。”
　　對於阿莫雷丘克的回答，路西恩只能扯動壹下嘴角，接著告別尼德管家和阿莫雷丘克，用不慌不忙、穩健從容的步伐走入森林。
　　直到遠離了古堡，並用《星相與元素之書》上的幾個魔法檢查過周圍，路西恩才化成壹道淡淡的銀月光芒狂奔起來。
　　不趁費利佩與那些死靈法師、學徒們討論契約細節的機會有多遠逃多遠，路西恩就是自己都會鄙視的傻瓜了。
　　不知道跑了多遠，不知道繞了多少個彎，眼看太陽即將升起，路西恩才回到之前藏匿其他隨身物品的地方。
　　換上正裝，燒掉兜帽外套，路西恩猛然癱軟地坐在樹下，手腳無力，心臟狂跳，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最為危險的壹次局面。
　　在自己毫無抵抗能力的費利佩面前，自己總算靠著冷靜和應變，抓住壹閃而逝的機會逃了出來。
　　“自從靠著冒險在迷鎖裏得到日之冕並成為正式魔法師，靠著冒險和果斷破壞了哈貝羅男爵的圖謀之後，我的心態似乎有所失衡和膨脹，越來越傾向冒險，越來越依靠所謂的應變來處理事情，忘了實力才是壹切的根本。”
　　“這次死亡盛宴的教訓來得恰到好處。”
　　“呵呵，還好達成了目的，知道了格蘭紐夫的身份。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麽冒險了！”
　　深刻反省的路西恩在身體恢復之後，起身往東邊而去。
　　目標：海上明珠斯圖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