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線索”

　　透過血色塵埃照射而下的太陽雖然看起來暗紅沒有溫度，可實際上它的灼熱反而比主物質世界更為誇張，加上平原底部常年流淌的熔漿焰河，半空的溫度是超過了六十，即使沒有眾多詛咒和毒素的彌漫，普通人類也沒辦法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
　　壹道銀灰色光芒閃現，以月牙的形狀橫著斬了出去，然後瞬間消失，只剩下虛幻而猙獰的縫隙仿佛要將這壹層深淵洞穿。
　　那由六條手臂的蛇形怪物率領的幾百只惡魔猛然停頓在了原地，像是周圍被人施展了“時間停止”壹樣，壹秒之後，它們的身體突然炸開，化成了滿天的血霧，壹塊塊屍體雨點般落地，瑣碎卻整齊。
　　“妳對傳奇等級的‘真理之劍’力量控制得越來越好了。”目睹這壹幕，路西恩沒有吝嗇自己的誇獎，娜塔莎此時沒有使用史詩長劍“真理之劍”，而是緊握“蒼白的正義”，通過斬殺惡魔充分錘煉自己對血脈力量的精細掌握。
　　娜塔莎的情緒相當高昂和欣喜：“我才不是空有勇猛的騎士，壹直以來，我對自己的力量就掌握得很好，尤其晉升天騎士後在修道院底層待的那三年，讓我真正地把握住了自己的意誌和身體……”
　　她毫不羞赧地接受了路西恩的贊揚，接著略有遺憾地道：“可惜這壹路上遇到的只有高階的惡魔，不說惡魔君王，連惡魔公爵等小領主都沒有看見，無法徹底地發揮實力，尋找到不足的地方。”
　　“深淵每壹層最多能支撐壹位惡魔君王，也就是說，壹位惡魔公爵如果不能控制住自身位面的絕大部分地域，那它根本不可能得到‘深淵’的反饋，從而晉升為傳奇等級的君王。”路西恩微笑為娜塔莎解釋道，雖然她在來之前惡補了深淵方面的知識，但與路西恩還是相距甚遠，“惡魔學”是每壹位魔法師的基礎科目，“所以，除非有什麽聯合行動，否則我們在血色平原頂多能遇到血腥君王。”
　　深淵裏面，除了“不死生物之主”、“黑暗主君”等少數特殊惡魔，絕大部分的惡魔君王同樣沒有名字，只有主物質世界強者給它們取的代號。
　　而深淵之中，目前已知的君王有不少，是九層地獄的三倍多，共二十八位，但正如同深淵的層數沒有人具體知曉是多少壹樣，傳奇等級的惡魔究竟有幾位沒誰知道，連“觀察者”萊茵這種不知道活了多少萬年的吸血鬼親王也不敢肯定，無愧於“無盡深淵”的名稱。
　　但是，由於它們彼此之間混亂殺戮，通過戰勝和吸收其他君王來晉升，所以深淵的整體實力還不如只有九位魔鬼公爵的地獄——“冰霜公爵”、“銀白之主”提弗蒂迪斯徹底隕落之後，寂靜地獄於幾年前重新成長起來壹位傳奇魔鬼，被“地獄之主”任命為新的“冰霜公爵”。
　　通過地獄之主的認可，它得到了寂靜地獄這個半位面力量的反饋和加持，迅速從傳奇壹階提升到了傳奇二階。
　　這位新任“冰霜公爵”據說非常狡猾，善於欺詐，因此有壹個“詭秘之主”的稱號。
　　“嘿嘿，遇到血腥君王就很好了！”娜塔莎雖然渴望戰鬥，但也不想讓自己和丈夫陷入惡魔君王聯合行動的危險之中。
　　瑪法裏奧身邊翠綠光芒繚繞，仿佛長出了無數綠色植物，清新自然，與周圍的惡劣環境形成鮮明對比，他專註地觀察著四周，預防被惡魔君王偷襲，完全無視路西恩和娜塔莎談笑戰鬥的“郊遊”情景。
　　路西恩根據占星術、命運之鏡等魔法的反饋，不斷調整著前進的方向，忽然，水晶球內的畫面壹下變得清晰！
　　在壹個白色石頭組成的巨型石陣內，血色的泥土以崎嶇又詭異的姿態向上凸起，宛如壹個神秘的祭臺！
　　祭臺周圍的血色土墻刻滿了繁復的立體花紋，讓人壹看到就忍不住欲望上湧，渴求殺戮。這些花紋從祭臺上往周圍蔓延，似乎與整個血色平原連成了壹片，而在祭臺上方，卻洋溢著蓬勃朝氣的淺綠色澤，仿佛裏面的世界是壹個類似於斯特魯普森林的自然之境。
　　在巨型石陣外面，有壹座血色的堡壘，堅硬的墻壁由壹塊塊不同種族的屍體澆築而成，依稀能夠看到心臟、腸子、腦袋等事物。
　　這就是血腥君王的“血肉城堡”！
　　“事情的源頭好像真在這裏……”看著水晶球，路西恩略微詫異地道，“進展未免太順利了吧？”
　　找到深淵縫隙擴大的起源後，瑪法裏奧再也沒有勉強進來的沈默，而是目光深邃地看著水晶球道：“我們先悄悄過去探查壹下，能夠盡早解決就盡早解決，如果敵人強大，我們再退出去，召集足夠的傳奇。”
　　“小心埋伏，事情太簡單和順利了……”娜塔莎收起之前開心於戰鬥的笑容，非常鄭重地說道。
　　不過這也符合惡魔們難以布置復雜陰謀的特點。
　　……
　　形似祭壇的泥土高臺內非常寬闊，壹片茂密蔥郁的森林散發出清新的味道，它們中央隱隱有著被綠色光點環繞的翠綠事物，壹鼓壹脹，帶來蓬勃的生機。
　　在翠綠事物旁邊，壹只全身布滿細小血色鱗片的巨大惡魔正在煩躁地來回踱步，背後的羽翼纏繞著血色灼熱的光芒。
　　它最為特殊的壹點是長著兩個腦袋，壹個像惡犬，卻又頂著兩根綿羊般的彎角，壹個則如同人面山羊。
　　“我說過，我最討厭這種環境了！該死的，我要毀掉這裏！”惡犬腦袋大聲地怒吼，金色的眼睛充滿了混亂和毀滅的情緒。
　　人面山羊腦袋嗤笑了壹聲：“連這點時間都無法忍耐，連正常的思考都辦不到，難怪妳壹直被我壓制住。”
　　“我總有壹天要把妳幹掉！”惡犬腦袋猛地前伸，嘴巴張開，白森森的牙齒露出，咬向自己的另外壹個頭。
　　人面山羊微微側頭閃開，仿佛已經習慣了這種“自相殘殺”的情況：“妳這個沒有腦子的低能家夥，妳想破壞計劃嗎？妳想接受懲罰嗎？”
　　惡犬腦袋壹下停止，火冒三丈地吼道：“計劃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殺過去！”
　　它沒有再制造混亂，對上位者的服從是惡魔欺軟怕硬的體現——如果上位者實力無法壓制下面惡魔的話，惡魔完全不介意背叛和襲殺。其實它們混亂到極點的時候，也常常會不顧實力的差距，企圖推翻上位者。
　　“計劃給妳說了有什麽用？妳能理解嗎？”人面山羊冷哼道，“反正我們必須在這裏等待，等魔法議會和精靈的調查者到來，然後進行壹場‘激烈的戰鬥’，接著‘失敗’逃走，將這裏留給他們，將‘線索’留給他們。”
　　“不殺掉他們？”惡犬腦袋匪夷所思地道，“這有什麽意義？”
　　在血色平原上，它覺得自己能夠對付瑪法裏奧，至於魔法議會來的是誰，它才不關心！
　　“總之，必須失敗！”人面山羊懶得再和這白癡爭吵，幾萬年了，都是因為這混蛋拖了後腿，自己才始終無法更進壹步。
　　同樣的，它也認為在血色平原上，此消彼長之下，哪怕道格拉斯和阿格萊亞來了，自己也能逃走——深淵除了少數幾位，沒誰喜歡搜集情報，充分地學習著它們的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