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左弦

　　“餵！水……水底下好像還有東西！”
　　壹個聲音忽然叫道。
　　眾人齊刷刷地往水底看去，真的還有東西在往上浮！
　　饒是見多了各種詭異現象的秦滿江，在突然看到這壹幕時，也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
　　壹具，兩具，三具……
　　密密麻麻，起碼有數十具屍體正從水底下往上浮！
　　周遭突然壹陣沈默，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壹股透徹心靈的寒意。
　　水庫底下竟然有這麽多屍體……
　　工作人員壹個個嚇得目瞪口呆，早就第壹時間報了警。
　　只有剛拉著自己弟弟上岸的趙老大，那張總是在暴躁的臉上此刻卻只剩震驚與恐懼。
　　因為這些人他全都認識！
　　從水底下浮出來的這些屍體，竟全都是觀音村那些失蹤的村民！
　　而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恐怖的浮腫屍體，手腳竟然都還會動！
　　水庫的工作人員早就被嚇跑了大半，很快堤壩上就只剩下五個人，除了秦滿江三人外，就只剩下兩個水庫員工。
　　其中的壹個員工，雖然年輕了些，但秦滿江壹眼就認出了他那個人正是謝興榮，二十年後關在眠山精神病院的那個人。
　　至於另壹個，想來應該是易雨去監獄探視的那位王有福了。
　　密密麻麻的屍體，寂靜無聲地緩緩浮出了水面。
　　“弟！”趙老大把自己的弟弟拉出了水面，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在水裏還能眨眼，還在動手腳的“人”，剛壹離開水被拉到岸邊，渾身上下的血肉竟立刻腐爛脫落！
　　眨眼之間，被趙老大拖上岸的男人就變成了壹堆白骨。
　　而這時的秦滿江，也在浮上來的屍體中，發現了壹個讓他格外眼熟的身影。
　　那是……他自己。
　　雙目大睜，面色慘白，皮膚被泡得很腫，幾乎成了半透明狀，唯獨眼睛還在動，嘴巴也在動！
　　自從陽曾在【黃泉戲】中提過唇語的事後，秦滿江就專門去了解過唇語，雖說算不得精通，但勉強讀出個大概已經不難做到。
　　而從水裏那個“自己”的嘴裏，秦滿江讀出的內容是……
　　“死……”
　　“有……”
　　“余……”
　　“辜……”
　　是死有余辜！
　　為什麽？
　　他在表達什麽？
　　他真的是我嗎？
　　秦滿江看著水裏那個“自己”，壹時間也陷入了混亂中。
　　他想起了那個夢，夢中那個女人說了句“三次了”。
　　如果她指的，的確是秦滿江已經第三次來到觀音村這個怪談中，那水裏那具“他”的屍體，又要作何解釋？
　　如果是循環了三次，其他人的屍體應該也會重復出現才對，但眼下出現了重復的屍體，只有秦滿江自己。
　　可如果不是已經循環了三次，那具“他”的屍體難道只是個假象？
　　實際上在其他人眼裏，那並不是他？
　　秦滿江也拿不準了，在這場怪談中，他沒有同伴，只有自己壹個人，從現實世界來的觀測者只有他……
　　也許，她能給我答案？
　　秦滿江轉過身，看向了這個神秘的女人。
　　她的眼神本來壹直很平靜，神情也很平靜，唯獨在看到這水庫裏冒出了大面積的屍體後，情緒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是生氣嗎？
　　與其說是在生氣，不如說她仿佛看到了“天敵”。
　　“那具屍體是我嗎？”秦滿江指著水裏那具那他壹模壹樣的浮屍問道。
　　她的視線從水裏轉移到了秦滿江身上，開口道：“不是。”
　　秦滿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壹大跳：“妳會說話？”
　　她的神情終於變得生動了些，仿佛突然有了魂兒壹樣，神秘地壹笑：“我什麽時候說過自己不會說話了？”
　　這……這……
　　即便此刻秦滿江滿腹疑惑，也還是楞了半晌。
　　而更詭異的是，她忽然擡頭看著秦滿江，眼裏帶著幾分感慨：“他果然還是成功了。”
　　“妳在說什麽？”秦滿江不解地看著她。
　　這女人到底是誰？
　　如果說之前那個“啞巴”的她，還有幾分觀音的氣質。
　　那現在的她，分明是壹個靈動的人。
　　“先跟我過來，”她拉了秦滿江壹把，往壹旁瞧了壹眼，“這裏報了警，很快警察和柏古都會到，妳和我現在不能被帶走調查。”
　　的確……無論自己還是她，都沒有身份。
　　秦滿江看了壹眼趙老大：“那他呢？”
　　“妳們不是有約嗎？去告訴他，晚上見。”
　　不知道為什麽，這女人依舊讓秦滿江感覺異常熟悉，熟悉到這種“指揮”般的說話方式他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秦滿江過去跟趙老大說了壹聲，趙老大還沈浸在這恐怖的現象中難以自拔，好不容易聽清秦滿江講什麽時，秦滿江已經走了。
　　“餵，妳到底是誰？”秦滿江跟著她，她卻並不是回村，反而在往堤壩的另壹頭走去。
　　“左弦。”
　　她輕描淡寫地說出了極為驚人的事實！
　　左弦？！
　　易連海日記裏那個最先發現【瞳界】存在的女人？！
　　“妳很驚訝嗎？”她再次打量了秦滿江壹眼，“我承認妳很厲害，竟然真的做到了這種事，但我還沒輸，江渡。”
　　從她嘴裏，秦滿江再次聽到了江渡這個名字。
　　她現在認為我是江渡？
　　秦滿江第壹時間搖了搖頭：“我不是江渡，妳可能無法相信，我是……”
　　“二十年後來的，秦滿江，是吧？妳的名字還是我取的。”她頭也不回地說。
　　“不要再胡言亂語了，”秦滿江被她的前半句話嚇了壹大跳，但後半句卻察覺到她明顯在撒謊，“我的名字是我父親取的。”
　　她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帶著些神秘的笑容：“妳那位父親，是壹個不茍言笑的人吧？妳想想……他怎麽會忽然很隨意地給妳取個這樣的名字？”
　　秦滿江忽然覺得毛骨悚然，他死死地盯著左弦：“妳……那個時候的父親是妳？”
　　“不，只是短暫地借用了壹下他的身體，這對我來說不難做到，妳不是知道我升格失敗了嗎？江渡。”
　　她再次說道。
　　秦滿江已經陷入了極端的混亂情緒中，他看著自己的手，遙遙頭：“不……我不是江渡。”
　　左弦沈默片刻，出聲說道：
　　“妳壹直都是，我們三個人，選了三條路，妳的方法最令人疑惑，妳說妳要暫停自己的時間，去往未來，然後營救現在。”
　　左弦驚嘆地看著他：“我不知道妳是怎麽做到的，但已死的妳真的在這個妳預言的地點出現了。”
　　“總之，歡迎回來，江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