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來自界外的功法

　　“餵，蘇青黛，本姑娘睡大床，妳下去打地鋪，知道了不？”
　　趙戎等人落腳的院子，西廂內，有個紮著隨意雙馬尾的靈俏少女趾高氣昂的命令道。
　　她微微鼓嘴，斜了眼屋內桌旁安靜看書的黑裙女子。
　　“我不睡，不和妳搶，今夜要靜心休息。”蘇青黛搖搖頭，又翻了壹頁書。
　　“哼哼，這是最好。”
　　小芊兒點點頭。
　　她壹身貼身薄薄的睡裙，肌膚與秀發散發著沐浴之後的清香，若是往日裏和趙戎睡壹個屋子，趙戎肯定要狠狠的‘香’她壹會兒，只不過今夜……
　　小丫頭瞧了眼安靜的蘇青黛，輕哼壹聲，翻身鉆進了小被窩。
　　屋內安靜下來，只有某個女子的翻書聲。
　　蘇青黛所在書桌上的壹盞幽燈，點亮了半間屋子，另壹半屋子暗沈，趙芊兒在捂著被子埋頭睡覺。
　　某壹刻，前者微擡眼眸，瞧了眼後者所在的漆黑床榻方向……
　　那兒壹動不動。
　　蘇青黛側目，瞧了眼窗外某個年輕儒生所在的正屋，那兒燈火明亮……
　　她輕盈起身。
　　倒了杯清茶。
　　返回桌旁，繼續翻書。
　　……
　　院子，正屋內。
　　趙戎看了眼桌上擺放的書籍和靈藥，微微吐了口氣。
　　今夜，他以修行到了關鍵時期為由，讓小芊兒去了西廂，和蘇青黛壹起睡。
　　心湖中，歸的存在壹直是趙戎的秘密，所以不方便小丫頭在場。
　　至於東廂的小白叔，今夜也不在這兒，他不久向趙戎和小芊兒打了個招呼，就離去了，說是明晨回來，也不知去幹嘛了。
　　趙戎搖搖頭，沒多想。
　　嗯，說不定小白叔是去了某個極易容易出汗的地方，解決了壹下出汗的勝利需求呢，要理解。
　　畢竟都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沒個媳婦，對於泡妞有什麽不懂的，也不知道放下架子，來問問他。
　　“這個小白，也太遜了……”
　　桌前，年輕儒生撫書壹嘆。
　　他覺得回頭得勸勸小白叔，少去點那地方……
　　隨後，趙戎搖搖頭，驅散雜念，開始靜心翻起桌上這本’武夫正經日記‘來……
　　……
　　夜半。
　　年輕儒生越是讀這本日記，越是嘆息。
　　“前輩武夫，登山之路，高山仰止。”
　　他不自覺的對那位富家翁似的老者的印象，大為改觀。
　　這篇本‘正經日記’，記載了壹位高品武夫從山腳到半山腰，修行關卡上到重重經驗、體會，給趙戎壹種當初在看《負山帙》的感覺。
　　這是壹位真正的武夫。
　　至少趙戎覺得，比他還要艱辛吃苦。
　　不過雖然感嘆，但是他也忍住了，沒有過多到去看後面的內容。
　　眼下，趙戎只是把關於扶搖境瓶頸的描寫，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了數十遍。
　　半個時辰之後。
　　趙戎忽然放下書，心有所感，在屋內開始走樁打拳，暗暗引導體內經脈間的赤色火蛟，按照壹種玄之又玄的脈絡路線流轉，開始蓄力沖脈……
　　欲到扶搖，必須能運行大周天，而現如今阻礙趙戎體內赤色火蛟運行大周天的，便只剩下壹條經脈。
　　所以，他距離扶搖境，就壹步之遙。
　　趙戎知道自己天賦不好，所以只能靠努力，用上所有可能的法子，竭力沖脈。
　　又過了壹刻鐘。
　　打拳的趙戎滿身大汗，精疲力竭，進入到了預先準備好的藥浴之中溫養起來。
　　在這浴桶內，浸泡了十數株不菲破鏡靈藥，大都是下午從國庫中得來的。
　　此刻，趙戎仰頭枕著桶沿上，臉上蓋著壹條熱騰騰的白毛巾，上面沾了些血跡。
　　他壹動不動，似是睡去，又去似是神遊。
　　看不清表情。
　　某壹刻，浴桶內。
　　男子渾身變得通紅壹片，浴水也跟著沸騰起來，宛若被人突然投入了壹枚赤紅的炙鐵。
　　霧氣彌漫。
　　是浴水被蒸發了……
　　少時，當浴桶內只剩下六層水時，沸騰的水面終於緩緩恢復了平靜。
　　桶內，儒生突然擡手，按在臉上，緩緩將毛巾劃下。
　　趙戎微微氣喘，然而卻目光如炬。
　　明亮無比！
　　他低頭看了看雙手，長長吐出了壹口濁氣。
　　“終於……扶搖了……他娘的呵。”
　　趙戎又閉目，開始引導赤色火龍在體內流暢的運行壹遍大周天。
　　這登天境進階到扶搖，體內靈氣並沒有太大變化，然而這由小周天轉為大周天，卻是極為重要！為後續進入浩然境的脫胎換骨做鋪墊。
　　所以，登天、扶搖二境，是根基中的根基，全是水磨的功夫。
　　當然，像青君、芊兒她們這些天才卻是例外。
　　還要蘇青黛應該也是，她雖沒有青君這麽逆天妖孽，但是登天扶搖對她而言應該也是很輕松的，不過蘇青黛與趙戎溫存親熱、小聲關心他修為之時，卻是從未表現出來，而是仔細幫忙出謀劃策。
　　此刻，年輕儒生浸泡在滿是藥渣的浴桶內，細細體會了壹會兒，片刻後，從水中站起身來，披上衣衫。
　　他壹邊擦試黑發，壹邊朝桌旁走去。
　　“歸，餵醒醒，大爺我到扶搖了……”
　　剛剛破境，對於終於可以破色戒的年輕儒生而言，不亞於金榜題名，可謂是春風得意，語氣也輕快了起來。
　　他按照之前預定好的方式，輕喚了幾下心湖中沈睡的劍靈。
　　很快，不知歲月有多古老的劍靈悠悠醒來了。
　　“唔，趙戎，怎麽了……咦，妳終於扶搖了？”
　　歸略微迷糊，帶著壹種久睡後的茫然。
　　“什麽叫終於，這還不是簡簡單單？”
　　聽到某人說這大話，歸可就不困了，頓時醒了些神。
　　“呵，就妳？也還好意思說這話。”
　　趙戎眉頭忽皺，“嘶等等，妳這聲音怎麽突然這麽娘了？怎麽聽著還有點發嗲，歸，咱們陰陽人就算了，但別蓋裏蓋氣的，整這惡心活。”
　　簡而言之，男銅爪巴啊……
　　歸：“……”
　　也不知是不是趙戎太久沒聽到歸說話了，突然壹聽，便發現它睡醒後的聲音有點不壹樣。
　　少了些低沈，多了些清脆，並且還帶著些剛睡醒的慵懶隨意。
　　特別是歸剛剛那聲‘陰陽怪氣’，趙戎竟沒由來的聽出些嗔調。
　　可惡，惡心心。
　　年輕儒生壹臉嫌棄，語氣疑惑。
　　歸沈默了會兒，忽大罵：“滾犢子！發妳娘的嗲。成天腦袋裏想著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趙戎並不知道這句罵其實讓他十分吃虧。
　　此時，這罵聲的嗓音恢復了些低沈與沙啞，語氣桀驁，但嗓音還是多了有些風鈴似的亮。
　　不過趙戎卻是松了口氣，被罵的十分受用，開心道：“不錯不錯，這才是您嘛，歸大劍靈，多罵幾句，搞快點，本公子正欠罵呢。”
　　“……”劍靈。
　　“妳他娘的犯賤啊，給本座爬！”歸又氣又無語。
　　趙戎被罵的神清氣爽。
　　他瞧了眼窗外，只見西廂的燈火已滅，小芊兒和蘇青黛應該已經睡了。
　　於是，年輕儒生壹邊聽著某劍靈重復率極高的罵罵咧咧話語，壹邊去關上了窗戶。
　　趙戎回到桌旁坐下，大咧咧的擺手道：
　　“好了好了，別罵了，休息會兒。”
　　“本座就要罵，妳就是欠罵！”
　　“行，那等會兒再罵。對了，本公子問妳，我的扶搖境修行功法，妳準備的怎麽樣了，之前妳睡懶覺前，不是和我說還有壹點內容要回憶嗎？雖然不知道睡覺和回憶有什麽關系，不過妳說是就是吧。”
　　劍靈哼哼兩聲，“喲，趙大公子到了扶搖境果然是不壹樣，說話都大聲些了，本座都感覺配不上您了呢。”
　　趙戎笑著搖頭，“行行行，妳先罵或者陰陽怪氣吧，我等妳爽完了再問。”
　　“哼，沒意思。”歸十分傲嬌。
　　妳求我，我反而不罵了。
　　趙戎就知道它吃這壹套，點點頭：
　　“那就說正事，記得之前，妳不是給本公子賣關子，說我這吸收井水龍氣的化龍異象，可能是適合練壹套妳記憶裏的古老功法嗎？到底想起來了沒。”
　　歸撇嘴，“早準備好了，就妳最慢，還好意思催。”
　　趙戎不理，直接道：“妳說的到底是何功法？”
　　語氣好奇。
　　歸此時也不再鬧了，安靜了會兒，忽道：“妳還記不記得……當初剛出發來獨幽城的路上，本座曾和妳聊天時說過，遊離界外星空時，在朱雀心宿端沿，目睹過的壹場奇異的廝殺。”
　　趙戎用力點頭：“怎麽會不記得？這是迄今為止，本公子見過的您最厲害的壹次裝逼了。”
　　他想了想，真誠道：“您又要來壹次？”
　　歸：“……”
　　它停頓了會兒，不理某人，繼續道：
　　“本座當時目睹了壹個不小的位面世界，被壹位武夫和壹尊魔物打的分崩離析……嗯，那位赳赳武夫廝殺贏了，後來。”
　　趙戎拍腿，打斷道：“後來他也被妳宰了，我知道。”
　　語落，他搖頭嘆息壹聲：
　　“可惜，這位武夫前輩剛打完壹場血戰，估計是累的要死，嗯，妳說幹翻壹尊兇悍魔物，又打碎壹個位面容易嗎？結果，您啊，歸大劍仙，直接從角落裏躥了出來，生龍活虎的撲了上去……嗯，有人不講武德，是誰我不說。”
　　不講武德的劍靈：“？？？”
　　趙戎安慰道：“不過也是，畢竟能贏嘛，不寒磣，歸，妳也不用太過內疚。”
　　歸急罵：“妳他娘的放屁，本座沒有偷襲！”
　　不知為何，和這個破劍主待在壹起，它就是越看越不順眼，心窩子冒火氣。
　　若是在它還未隕落之時，有人膽敢多細看它壹眼，灰都給揚咯，更別說像他這樣，在它面前言語隨意且花巧……
　　劍靈忍不住又罵了幾句趙戎，隨後語氣傲然，鄙視他道：
　　“呵，所以壹看妳就是個門外漢，壹點東西都不懂。”
　　趙戎‘服軟’道：“懂了懂了懂了，妳這不是偷襲，這是叫……戰略性出場對不對？和戰略性撤退壹個意思。”
　　歸急了：“趙戎，去妳大爺的！本座是挑時間出來了，但是和妳說的正好相反，這個路子很詭異的武夫，在斬殺那尊魔物的壹刻，正是精氣神最旺盛的時候！”
　　“哦？”趙戎高看了它壹眼。
　　劍靈傲然，“對於這種肉體成神的巔峰武夫而言，只要還有壹心氣在，那便是越戰越勇，當時，周圍那些隱秘趕來，悄悄圍觀的老家夥們，沒人敢踏前半步，而本座，就是挑著他最巔峰的時候，送出劍去，宰了他的。況且。”
　　它頓了頓。
　　“是錯怪妳了歸，沒想到這麽多老家夥都不敢，卻是妳這個老家夥敢上的，厲害。“趙戎眉頭挑起，好奇道：“額，況且什麽。”
　　“滾，妳才老家夥。”歸回罵了句，然後賣起了關子道：“哼哼，妳可知，當時最開始，這位武夫的對手，也就是那尊魔物，它的本體是何方神聖？他們又是為何打架？”
　　趙戎想了想，覺得還是暫時超出了他想象力，搖頭，“不知道，額，至於為什麽打架……該不會是互相看不順眼，‘妳瞅啥’，‘瞅妳咋地’，然後打起來了吧；還是說……搶地盤？”
　　“搶地方還會把地盤打爆？妳是這樣搶地盤的？”
　　“……”趙戎。
　　“咳咳，倒也是哈。”
　　歸忽正色道：“那是壹尊……魔龍，不過諸天萬界的蛟龍裔太多，瞧著咱們玄黃界的蛟龍不同，與本座以前養的螭龍女也不同，反正本體應該是蛟龍裔無疑了，而且比本座以往見過的幾乎所有龍裔都厲害。”
　　“而那個武夫，在硬生生的將這尊邪炎滔天的魔龍撕成兩半，於漫天血霧中碎丹練魂後，把這只魔龍的血軀給生吃掉了……精氣神更加旺盛。”
　　歸想了想，篤定道：
　　“這魔龍的澎湃龍氣與氣血之軀，應當惠及到了他所修練的未知功法，當時本座親眼看見，這個武夫更加強大了，變得有些邪異，甚至他的肉身都開始自發的攝取那壹方破碎世界四散奔溢的氣運……妳可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氣運壹事……以後再和妳說。”
　　它話語停頓了下，語氣莫名。
　　“所以，這位古怪武夫和那尊魔物混天黑地的廝殺，很可能就是為了吃了對方，他們走了某種相近的路子，要借對方來補全自身大道。”
　　劍靈見識極高，從中窺見了很多事情。
　　趙戎壹楞，突然想到了他體內的化龍之事，也是在將龍氣吸收轉化，只不過這轉化有點未知。
　　而這個他不認識的、來自數萬年前的界外武夫更加生猛了，好家夥，直接給生吃了。
　　趙戎吐出壹口氣，感嘆道：“難道……他就沒考慮過燒烤嗎？這麽大壹只龍……”
　　歸：“？？？”
　　“生吃是不是不太幹凈，看看本公子，吸收那井水龍氣，都是用煮茶品茗，要講衛生。”
　　他點點頭，優雅永不過時。
　　“……他燒烤著吃又怎樣，不燒烤吃又怎樣？這和本座要說的有關系嗎？”
　　“我只是好奇。”
　　“妳聽不懂本座說這事的重點嗎？本座是在講魔龍要不要燒烤吃的事情嗎？趙戎，我燒妳大爺燒！”劍靈怒了，到後來連‘本座’二字都忘記說了。
　　趙戎咳嗽壹聲，不再瞎想了，回歸正題，“所以，歸，妳是說……”
　　“沒錯，說的正是這位古怪武夫修煉的界外功法，它不屬於玄黃界……”劍靈頓了頓，輕哼壹聲，“嗯，不過從現在起，要屬於了。”
　　年輕儒生精神壹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