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快步走進去，他的爸爸媽媽已經出來，直說別欺負妹妹。他說：妳來了，我不吃香了。

　　媽媽：妳已經吃香三天了，現在該換崗了。

　　我不知道我如何能得到這兩位老人如此厚愛，憑什麽呢？壹定是劉對他們說了什麽，也許他們認為我和他兒子已經戀愛了。

　　晚上哥哥嫂子也帶著孩子回來了。壹起吃了飯，雖然劉的爸爸媽媽已經認我做了幹女兒，但我總覺得很突兀，我怎麽成了壹個還不熟悉的人家裏的女兒了？

　　飯後哥哥嫂子走了。我要回學校，劉去送我。

　　漫步在林蔭路上，偶爾有騎自行車的情侶呼嘯而過。男生在前面奮力地蹬車，女生在後面緊緊地摟著男生的腰，把身體貼在男生的後背上。劉拉住我的手，把我擋在身後，轉回頭向我笑。

　　我把手從他粗大的手掌中輕輕抽出來。裝做整理壹下襯衫的衣角。竟然感覺有些呼吸沈重，低下眼睛，有事沒事地踢著路邊的石子。劉笑著說：這些石子真倒黴，無緣無故被妳踢，我說我才倒黴，無緣無故被妳欺負。劉站住，轉向我：對不起啊，剛才不是故意的。我假裝不記得：什麽呀，我都忘了，我大人大量，雖然我不記得妳犯了什麽錯，但我原諒妳了。他笑，真的？那要是再犯呢？我正色，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不可以再犯，再犯我就不認妳這個哥哥了。

　　我的心跳得很厲害，我不知道自己在渴望什麽，但我在期待，期待有什麽發生。劉繼續和我向前走，中間隔了壹尺的距離。

　　在操場旁邊的樹林裏，劉說還早，坐壹下吧。才九點多，校園因為暑假沒有以往的人氣。我們找了壹個長凳坐下，涼爽的晚風輕輕地吹著，舒適宜人。劉給我講他們的學習，訓練，我問他小時候是怎麽淘氣的。他就笑。他小時候不好好學習，和壹群社會上的人混，發育得早，十三四歲就長得很結實了，經常和人打架，還被人打暈過，高中畢業不想讀書，怎麽也不想讀，否則進本校讀個大專，本校老師家屬可以照顧。但他想參軍。家人拗不過，再加上他也確實讓人頭疼，遠不及他哥哥半點省心。不如讓他到部隊，讓部隊管著他。到部隊就懂事了，知道怎麽與人相處，也知道上進了，在部隊三年，順利地由部隊推薦考上陸校，並且在學校入了黨。

　　我問他：現在還打嗎？

　　劉：不打了，覺得小的時候真不懂事，妳放心，現在我已經懂事了。

　　我：真的嗎？

　　劉：真的，我已經長大了。

　　他的表情很鄭重，仿佛在向我承諾他的成熟。我就靜靜地笑，他問我小時候的事，我給他講小時候在農村長大的壹些故事。

　　他聽著，忽然握住我的手，說：妹妹妳小時候很苦。

　　我的心在劇烈地跳動，有點支撐不住，我覺得自己太沖動了。從在他家門口被他抱在懷裏的時候起，我就壹直含著隱隱地渴望，我期待能在他的懷裏被他抱緊，抱緊……

　　我抑制著沖動，把手抽出來，笑著轉移話題。我問他，為什麽四個女生，偏偏讓我幫他帶東西，幫他提得到現在肩膀還痛呢。他伸出手，輕輕地幫我揉著肩膀，我躲開，問他：妳總是對女孩子這麽殷勤嗎？他笑：哪有機會？在部隊，上陸校，哪有機會接觸女孩子？再說，妳這麽中性，哪象個女孩子。我打他壹下：不許說我，我是妳妹妹。他說：哪有妳這樣的妹妹，人家妹妹幫哥哥洗襪子。我說：我沒看見，我不洗，妳對我又不好。他說：想讓哥哥怎麽對妳好？我輕輕說：已經很好了。我知足呢。

　　他沈默了壹會兒，說：知道為什麽特別關心妳嗎？妳太讓人心疼了。看到妳第壹眼，就覺得妳很親切，笑得很甜很美，但是又很憂傷，我不知道妳那時經歷什麽事，但我知道妳不快樂，可妳還是在盡力地讓別人快樂，什麽痛苦都不說，做所有的事的時候都搶在前面，活潑開朗，不任性。我和妳講的笑話妳最先笑，妳的笑容特別真，妳的笑聲象是從心底裏發出來的。妳的嘴唇真美，妹妹，妳真漂亮。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我感覺他的呼吸越來越近。我咬著嘴唇低下頭，我感覺他離我很近很近，他的呼吸就在耳邊。我猛地站起身，說：哥，宿舍要關門了，我要回去了。

　　他站起來。說：好，我送妳回宿舍，明天還上班去嗎？我說：當然，大哥已經給我發工資了，我現在的時間是大哥的。他咬牙切齒：什麽大哥，黃世仁。明天我讓媽媽幫妳請假，就說讓妳陪她，然後妳陪我出去玩。我這麽久沒回來了，妳應該好好陪我。

　　我說：算了吧，妳又不給我工資，妳別給我惹事，我要上班哪，大哥已經對我足夠好了。

　　他送我到宿舍門口，我要進去，他叫我，我轉身回來，他用手拿去我身上掉的壹枚樹葉，把我耳邊的長發掩到耳後，拍拍我的肩膀，說，明天我壹個戰友請客，我中午去喝酒，下午我接妳下班。

　　我的心裏笑了。大聲說好。然後快樂地跑回樓去，看門的老伯已經在張望了。進樓門的時候，回頭看他，他還在對我笑

　　本樓40852字節

　　總282218字節

　　【完】

　　第6部

　　晚上躺在床上，我用手捂著自己的臉，我的臉頰發燙。我想自己是不是愛上他了。他有棱角的臉，微笑的眼睛，挺直的鼻梁，還有黝黑的皮膚，他的男性氣息，他的手，他的那壹個似是而非的擁抱……我不知道，經歷了城，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這壹份愛，我也不知道，經歷了城，我還有沒有權利再得到純真的愛情。

　　第二天到公司，哥哥交給我壹沓英文資料，讓我拿回去翻譯，不用坐班。我不在這些日子公司又來了壹個新畢業的大學生做行政。我問他需要多久，他想了想，說，半個月之內弄完就成。

　　我興高采烈地給劉打電話，告訴他我解放了，問他在哪，他說他還在睡覺呢。讓我中午的時候和他壹起去戰友那喝酒，我說我不去，他說去吧去吧，妳要是在他們就不灌我了。壹會來接妳。我說好。

　　回頭看見大哥站在門口，滿臉是笑，我伸伸舌頭，他壹定聽到我在給他的弟弟打電話。

　　我在公司坐到十壹點半，那些資料已經翻譯出壹小半了，並不難。我猜想是大哥故意這樣安排的。劉在樓下打公司電話，我接到電話立刻跑下來。他今天穿了黑色的T恤，白色的休閑褲，非常清爽。他說這衣服都是回來買的，以前很少買便服，我還穿著大哥公司的制服，白色短袖襯衫，深藍色及膝裙。他在我身邊走著，步子很大，我碎著步子跟在身邊。他就慢下來，但手還前後晃著，我說妳的胳膊很長呀，手也那麽大，想著昨晚他握著我的手，他的手粗糙而有力。他說我的手大嗎？我說是好大，象個巴掌，他說本來就是巴掌，我比比，他伸出手在我腰上比劃著，說，是很大，伸開比妳的腰粗呢。他把手放在我的腰上，不再離開，推著我向前走，這樣的感覺很象他攬著我。我真怕他壹回身把我抱在懷裏，這可是大街上，而且就在他大哥的公司樓下。我說，好熱啊，借故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