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畫蛇添足 坊市偶遇

　　寒星近在眼前，申德福但覺得心神動搖，不安於位。除了透骨的寒氣刺激之外，更讓他不安的，是此人詭異的來勢。
　　此前無論是小九和入雲蛟龍，還是胡丹和遊公權，都是在他步虛法域之中，唯有此人，突然而來，竟是壹舉跨過數裏的法域範圍，直至出手之時，才為他所察知。
　　他大喝壹聲，雙眸藍芒有如冰鋒，全憑著法域和修為的優勢，強行掀動法力，如狂飆巨浪壹般，對著眼前寒星逼去，面前數尺之地，電光躥動，都是他放出的法力狂飆，與寒星摩擦碰撞所至。
　　特異的感覺也傳導過來：“是劍……”
　　說來可笑，他到這時才知道對方的手段，也終於看到了對方的形影模樣。
　　然後他狹長的眼睛便睜大到極限：“是妳！”
　　這個人影，不正是之前壞了他好事，又消失無蹤的小娘們兒嗎？
　　話音壹出，眉心前的對沖便消解幹凈，寒星的壓力瞬間化無，以至於他的力量控制不住，盡往前沖，將那個人影撞個正著，壹聲輕響，人影化為壹道水煙，裊裊而逝。
　　申德福心中劇震，不顧身上被靈殞絕雷轟出的傷勢，勾月夜魅法瞬間催運到極致，陰暗夜色中，壹道勾月若隱若現，純憑著氣機感應，隔空印去。
　　勾月壹出，便是勾連法域氣機，密織如網，分劃區域，隔空定位，故而但凡是在法域之內，可謂是百發百中。
　　申德福對此有十足的信心，故而勾月壹出，心中便考慮到了壹連串的後手，務必要以雷霆之勢，將這個小娘們兒擊垮、擊殺。
　　可剎那之後，他心頭便是壹揪——擊空了！
　　勾月所印之處，又是壹道水煙泛起，依舊全無實物。
　　申德福整個身子都震了壹下，胖臉發青，勾月擊空，絕不是壹個準確率的問題，而是勾月夜魅法所化步虛法域的成敗問題。那小娘們才真叫壹個“鬼魅”，分明就有著在他法域中出入自如的能耐，他的法域完全限制不住！
　　如此，他面對的豈不是壹個修為境界在他之上的……長生中人？
　　不不不，若真是如此，他早壹個時辰就不知道在哪兒躺屍了，否決了這條，申德福倒是想起了另壹個可能：
　　劍修……論劍軒！
　　只有論劍軒的劍修，才有無視法域、界域，自由來去的超凡劍技。
　　這，莫不是論劍軒終於看魔門在南國的布置不順眼，翻臉趕人了？
　　也就是壹擊落空的時段裏，申德福心念電閃，終於是找到了最貼近事實的可能，他心中咒罵壹聲，步虛法域驟然收縮，不再追求覆蓋面積，而是要將其中的氣機限制加持到最強，盡可能對其劍意形成幹擾。
　　這才是對待劍修的正確方法。
　　可也是這壹刻，下方嘯音沖起，自現身以來，就壹直沒有開口發聲的入雲蛟龍，突然裂喉嘶嘯，剛烈鏘然，竟似有龍吟之聲。
　　龍屬血脈，尤其是其中透出的純陽之力，天然就對魔功有克制之效，申德福當即壹聲大罵，法域終還是忍不住抖蕩，回眸看去，但見那入雲蛟龍足踏雲氣，頭頂獨角放出瑩瑩精光，便如壹柄利劍，直刺過來。
　　而那小九，不知何時已跨在蛟背之上，嘴唇抿住，半身都被雲氣裹住，而她身後分明有壹片光波流動，與雲氣交纏，形成壹具輪廓模糊，但確有其形的法相，別的用途沒有，卻能將法力加持在惡蛟身上，刺激鱗甲符紋，增益其能。
　　這絕對是步虛級別的壹擊，申德福也不敢等閑視之，但他最在意的，還是那個神出鬼沒的小娘們兒，所帶來的如芒在背的感覺。
　　如此他的心神慘被分成兩半，壹邊要應付小九和惡蛟的合擊，另壹邊要防備隨時都會殺來的壹劍。
　　那種敵暗我明，全線被動的感覺，當真是憋屈到了極致。
　　對方對局勢的掌控，還有二人之間的合力……噝，這兩個小娘們兒莫不是早有默契，把我賺過來？
　　想到這壹層，申德福心氣兒又落，甚至都生出了退意，但轉瞬惱怒煩躁的感覺就迸發出來，只覺得今天狀態糟糕得很，心裏雜念更是多得莫名其妙。他本不是強力壓制型的人物，少壹份靈動變化，勾月夜魅法的威力，就難以體現。
　　就在這心緒難平的當口，他與沖來的惡蛟正面對撞。
　　說是對撞，其實雙方罡煞先壹步對沖，中間的距離至少隔了七八丈遠，可那惡蛟頭上玉白獨角，瑩瑩放光，天然就有銷蝕罡煞之能，只壹個擺尾，便又躥上壹截，竟似要與他來壹場真正的貼身肉搏。
　　“孽障找死！”
　　申德福眉毛豎起，他殺不得那劍修，難道還殺不得這壹頭畜牲？
　　勾月夜魅法又壹次運轉，愈發幽暗的區域內，勾月化現，但這次卻是直接附在他掌心中。這有個名目，叫“勾魂手”，正是近身搏殺的狠辣手段，但凡沾著，當真是連魂魄都能勾拿出來的。
　　勾月化現，蛟龍的獨角也戳了上來，幾乎沒有任何緩沖的時間，便真正對撞在壹起。
　　申德福瞬間發動勾月之法力，而蛟龍承繼自太古龍屬之血脈，也使得魂魄穩固，不是那麽好勾動的，但申德福的力量層次還是要強出壹截，沖撞之下，他固然是手心發痛，那惡蛟更是整個地下墜，披鱗長臉上，眼口鼻耳等都沁出血來，鱗片都崩飛了不少。
　　也因為惡蛟再被打下，蛟背上的與之氣機相連的小九也不免壹個後仰，隨後又仆前，十分狼狽，申德福早盯上了她，壹聲厲喝，展開秘傳壹氣擒拿，幽暗陰影凝化成壹只若隱若現的魔掌，要將她壹舉成擒。
　　小九擡頭上看，清澈瞳眸中卻沒有半分驚懼。
　　兩人視線對上，申德福大感不妥，也是此刻，他心頭驟然壹亂，反應慢了半拍，只聽得壹聲鏘然劍吟，才壹驚移轉目光。
　　小九身後法相驀然變化，那渾若神魔的影像驀地破開，人影化現。
　　此時雙方相距不過五尺，劍氣貫空，凝若星芒，壹發而至。完全是壹模壹樣的劍路，可比最初壹劍，快出何止十倍！
　　這才是那人的真正實力！
　　申德福心中大叫不好，本來準備好的反制措施在疾若流星的劍光下，慢得不成比例，眉心壹個發冷，寒澈之意透顱而入。
　　他猛然壹僵，劍意縹緲，如玉生煙，似實而虛，只壹個恍惚，虛實置換，他腦宮已被劍氣貫穿，更絞殺陽神，斷絕生機，而他意念猶未散盡，恍惚中便是飄浮在海波之上，飛入天外之樓，趨入無上妙境。
　　莫名地，他胖臉上竟是露出詭異笑臉，壹頭栽下。
　　申德福的屍身撞在樹下，卟聲悶響，而上方，將其壹劍滅殺的女修，終於顯化實體，裙袂飄飄，悠然下落。
　　和惡蛟壹起，早落在地上的小九從蛟背上跳下，張開雙臂，笑嘻嘻地要把這位剛剛並肩作戰的女修直接抱在懷裏，那壹位也沒有抗拒，很快，兩位女修親密地摟抱在壹起，又笑又叫：
　　“阿池！”
　　“小九！”
　　“幹得漂亮！”
　　“合作愉快！”
　　本來還在法域中難以自拔的胡丹、遊公權二人終於是脫開了束縛，但卻是看著眼前的壹幕，目瞪口呆。
　　而在他們呆滯的目光下，小九扯著那位女修走過：“二爺爺，遊前輩，這位是我的手帕交，阿池啦，我們在東海認識的，是不是很厲害？”
　　胡丹和遊公權還能說什麽？
　　尤其是遊公權，壹身修為多在劍上，自然更能看出，這位“阿池”的劍道造詣，是多麽的不可思議。而更具體的壹些玄妙，他已經看不太出來了，壹時間頗有“韶光虛度”的感慨。
　　而女修則上前盈盈施禮，近前來看，但見她膚色如瓷似玉，眉目如畫，青衣白裙，遍體清涼，甚是嫻靜可人，而之前與小九笑鬧，又顯得很是自然可親，並沒有謹嚴持禮導致的疏離感。
　　“半山葉池，見過兩位前輩。”
　　“半山島！”
　　胡、遊二人再次給震了壹下，之前他們已經在猜測其人來歷，半山島是雖然人數不多，但因門中劍修精銳，依然是天下知名的大宗門，是僅次於論劍軒的劍宗聖地。
　　他們壹個小宗門出身，壹個是無根無底的散修，面對這等大宗弟子，天然就有壓力，便是小九與葉池交情深厚，也很難擺脫這樣的感覺，自然是連道久仰。
　　對兩人不怎麽放得開的表現，葉池也是見得多了，再稍做致意，便道：“兩位前輩莫怪，說起來，這人還是我招來的禍患……”
　　她將前面壞了申德福好事，壹路追逐到此的事情講了，胡、遊二人才知道，哪來這麽巧，便被這等魔門高手盯上。
　　不過他們才沒有埋怨葉池的意思，葉池雖是大宗弟子，天賦超卓，又有劍修銳意精進的加成，但畢竟受年歲所限，也就是步虛初階的修為，比申德福差了兩個階位，當然是能不正面相抗，就不去做。
　　她能在已經脫險的情況下，重又殺回，縱然是有和小九的交情在，也很是難得了。
　　葉池見胡、遊二人確實心無芥蒂，便又是壹笑，旋即正色道：“現在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此人是東陽正教的三代弟子，地位不俗，魔門自有鎖魂之術，其壹旦身死，便有感應……”
　　“不錯，快快離開才好！”
　　胡丹當然知道厲害，但他也是老江湖，更知道這個時候，絕不能沒頭蒼蠅壹樣亂躥，而是需要壹個清晰的思路：“怎麽才能避過魔門鎖魂之術？”
　　“東陽正教的搜魂化魔之術著實難解，但就目前而言，我們還是盡量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對他們來說，太過醒目。”
　　葉池壹邊說著，壹邊往山林深處掃了壹眼：“嗯……我們可以找壹座坊市暫時安身。”
　　“還等什麽，快快快！”
　　在小九的催促下，四人壹起坐上了入雲蛟龍，騰空而起，化入天邊雲彩霞光之中，轉眼不見。
　　臨去前，小九還不忘丟下壹顆陰雷，轟聲爆燃，陰火翻卷，將戰場燒得面目全非，申德福的屍身也化作飛灰，再不見絲毫痕跡。
　　隔了大約十息時間，虛空波蕩，山林之中，鬼厭憑空化現，搖了搖頭。
　　剛剛他出手，通過形神交界地幹擾東陽正教修士的念頭，倒是有些畫蛇添足了。
　　葉池劍意運化，後勁十足，更是極具爆發力，分明將有壹個飛躍，那胖子擋得了第壹劍，也擋不住第二劍，更別提小九那裏，好像也有威力強絕的寶貝按而未發，這兩人聯手，如果運氣再好壹些，真的能有擊殺步虛上階修士的能耐。
　　嘖，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強勢嗎？
　　不過，雖說都想到了，可要擺脫鎖魂、化魔等魔門秘術的追查，明顯還做得不到位啊。
　　再搖搖頭，鬼厭手指輕搓，碧焰陰火橫掃整片山林，不但抹消了壹切痕跡，還將周邊部分天地法則攪得壹團亂，真正斷去了後患。
　　在來東華山之前，余慈是絕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連續遇到故人。但見到故人壹切安好，而小九竟然還拜在役靈老祖門下，他還是很欣慰的。
　　這次讓鬼厭追附在後，就是想著照應壹二，也想個辦法，讓他們盡快脫離這是非之地。
　　不過，這樣都能碰到半山島弟子，他是不是開始轉運了？
　　葉池、阿池……嘖，久聞大名，今日壹見，名不虛傳。
　　他以為自家的手段已經非常隱秘了，卻不想還是被這位圓明無礙的劍心查出端倪，甚至順勢窺破了他的大概位置，這種劍意心境，已經遠遠超出她的修為層次了。
　　掌握住小九他們的行進方向，鬼厭壹步跨出，又是不見。
　　大約壹刻鐘後，已經給燒成白地的山林，迎來了又壹撥人馬，這些人上上下下折騰了快兩個時辰，終究還是無功而返。
　　而這個時候，鬼厭已經在數百裏外壹座坊市中轉了七八圈，只等著尋壹個機會見面，只是，先找哪壹個呢？
　　現在的年輕人，果然都是鬼靈精，壹進坊市，便分分合合，充分利用人流聚集的條件，意圖將可能的威脅甩脫。
　　如今她們又分了開來，倒是給了鬼厭機會。
　　他沒有考慮太久，徑直往坊市中最熱鬧的那個區域行去。
　　在此時的東華山周邊，但凡有些規模的坊市，其後無不有著各大商家的影子，像鬼厭所在這個坊市，背後就是海商會。
　　這可真是讓人佩服了，不在東海上好好地籌備海鷗墟，還有閑情在這裏使力氣……當然，像海商會這樣的龐然大物，觸角遍及天下，像這樣的小坊市，大概連閑棋都算不上，下面壹個掌櫃就足夠決定了。
　　鬼厭在坊市轉了幾圈，倒是對當前的局勢有了進壹步的了解。
　　讓他比較滿意的是，隨心閣提出的玄冥真水交易大會，不過壹兩日的時間，已經傳到上千裏開外的這裏，顯然是下工夫了，而市面上“東華遺寶”的行情應聲高漲，卻是有價無市。
　　看起來，相當多的人都更希望到那場交易會上，把手裏的存貨賣個好價錢。這是個好兆頭。
　　不過，鬼厭也註意到了，這裏還有壹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流傳，說是這場玄冥真水交易會，究其根源，其實是哪個大人物，看上了目前仍不知所蹤的黃泉夫人，要將她納為私寵，故而先壹步收集她的珍藏雲雲。
　　顯然是他當日在拍賣會上的發話，流傳出來，更有可能就是隨心閣的手筆，要知流言蜚語永遠都是傳播最快的那壹類，和交易會的消息彼此推動，才能在短時間內，將聲勢造出來。
　　目前來看，效果當真不錯。
　　鬼厭眼下進去的，是海商會在坊市中的場子。
　　這場子非常有特質，讓人壹眼就能看出來，是屬於哪個大商家：因為其售賣的貨物另辟蹊徑，交易最頻繁、熱烈的，不是別的，正是前往海鷗墟的所謂“貴賓憑證”。
　　有此憑證，可在海鷗墟中享有壹到三折的優惠，若擁有更高等級的，則可以參加壹些不為常人開放的高層交易會。
　　這樣的憑證，每七日才放出十張，每壹張都炒到了可觀的價位，這裏絕大部分人，倒是為此而來。畢竟東華遺寶的水分太多，遠比不上海鷗墟的實惠——不得不說，世上的明眼人還是相當多的。
　　在這個場子裏，葉池正隨著人流緩緩移動。
　　至於為什麽首先找葉池，余慈也有幾個理由。其中很重要的壹條是，葉池現在的壓力明顯加大了。
　　感應永遠都是相互的，差別只在彼此的敏感度。葉池正好是壹個非常敏銳的人，鬼厭沒有想給葉池壓力，但他的鎖定，對葉池來說，便等於晴空萬裏的天地間，附著的壹點兒雲氣，乍看比較正常，但認真關註的話，又很是詭異。
　　而現在，“雲氣”也不只壹朵了。
　　鬼厭感覺到，目前葉池也比較困惑，除了對他這邊的感應外，人流嘈雜的坊市內，似乎還有人“關註”著她，以至於她現在是承受著兩方面的刺激，圓明流轉的劍心感應，也受到影響，隱然有反制、割裂的傾向。
　　而能夠以葉池為“介質”，察覺到第三方的存在，鬼厭的魔識修為精進，也是壹日千裏之勢。
　　鬼厭知機地減弱了這邊的壓力，葉池那邊立生變化，對第三方的感應壹下子清晰起來，而鬼厭則循氣機聯系掃了過去，剎那間，竟然形成了壹個三方感應的局面，讓鬼厭鎖定了那人的大概位置。
　　這壹刻，是二對壹。
　　鬼厭知道自己名聲不太好，這樣在正式見面之前，釋放善意是非常必要的，但這個“善意”未免太唐突了些，除了最不在乎的鬼厭，葉池和第三方都是呆了壹下，作為被針對的對象，後者反應更激烈壹些，突地施展了壹道秘術，將全身氣機遮蔽，混入到人流中，意圖擺脫鬼厭的鎖定。
　　他以為自己成功了，但事實上，鬼厭只是逐步降低了對他的壓力，且是順手將壹顆神意星芒栽種過去，這才轉向葉池那邊。
　　面對這樣的局面，葉池心態調整得極好，至少鬼厭沒有發現任何明顯的波蕩，而兩人之間的感應，也隨之清晰，幾乎可以建立起某種心神聯系。
　　如此，鬼厭又往人群中走了幾步，他身量甚高，隔過層層人頭，已經可以看到葉池的身影，兩人相距也不過兩百尺左右，視線都有了對接。
　　鬼厭便準備傳遞過去“是否可以見個面”的信息，可沒等做出來，忽然有人走到葉池身邊，施了壹禮，說了些什麽。
　　由於葉池有防備之心，余慈也不好偷聽，只是奇怪，葉池看起來絕不是高調的人，像那個東陽正教的申德福，交手半天都沒搞明白她的身份，便是明證。
　　可這時候，她卻壹下子成了香餑餑。
　　看得出來，葉池臉上也略有驚訝，但隨即微微頷首，再往他這邊看了壹眼，再沒有什麽表示，轉身隨那人離開。
　　這算怎麽回事？
　　鬼厭想了壹想，也不掩飾什麽，差不多是大搖大擺地跟了過去，葉池定然是有感應的，如果這次見面是很私密的事，她對這邊就應該有所表示，訂個後約也好。
　　可他還沒有走幾步，某個微妙的感應在心頭泛起，這是有人把視線落在了他臉上，然後迅速滑開。
　　在人流密集的時候，每個人都會看到別人，也會被別人看到，但毫無指向性的視線，是不會造成壓力的，但如果妳看到了壹位美人兒，死盯著人家看，情況自然就有不同。
　　鬼厭不是什麽美人兒，可他卻遇到了這種情況。
　　貌似那壹位受了他的“吸引”，卻又有所忌憚，故而迅速移轉視線。
　　作為天下知名的大魔頭，這種情況很正常，不過出於穩妥考慮，他當即扭頭，反應不可謂不快，但無論是他的視線，還是其驚人的魔識修為，都沒能幫助他準確鎖定目標，只能是把握到壹個大概的範圍。
　　那片區域裏，有八個人走過，其中有兩個人是背對他，往遠處行去，步伐還相當快速。
　　鬼厭卻沒有受其影響，視線依舊從剩下六人臉上依次掃過。
　　在這裏面，他看到壹面似曾相識的側臉，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在哪看到了，當真是古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