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三國

馬月猴年

歷史軍事

這是壹間普通的梁木結構的泥瓦房,大概也就二十幾個平方,黃泥墻上塗的白堊有些地方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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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七章 望南望北望煙塵

詭三國 by 馬月猴年

2019-5-19 19:18

  帳篷之內,壹燈如豆。
  壹個黑影坐在大帳之內如同雕像壹樣,默然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低低的哦吟聲響起,就像是從風吹過了荒野,吹過了草叢……
  “苕之華,
  “蕓其黃矣。
  “心之憂矣,
  “維其傷矣。
  “苕之華,
  “其葉清清。
  “知我如此……唉……”
  楊奉壹聲長嘆,沒有繼續低聲吟唱下去。
  這已經是多少年了?
  楊奉自己也算不清楚。
  楊奉姓楊,這是沒有錯,但是楊奉的真正的名並不是“奉”,而是“秋”,字“子獲”,祖籍弘農……
  但是如今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知道他的真名,也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稱呼他的字了,就只是知道楊奉,楊渠帥。
  楊奉的父親叫楊春,爺爺是楊裏。若是按照輩份來算的話,楊奉和楊彪是平輩,但是平輩未必意味著平等,他是如同地上的黃泥壹般的下賤,而楊彪則是當朝三公……
  士族並不是像外人看的那麽的風光,人多了,必然有紛爭。普通的小打小鬧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但是在學問誌向上若是起了重大的沖突,就不是那麽容易解決的了。
  楊裏是楊震之子。楊震原配王氏,生子:楊牧、楊裏、楊讓。續配邴氏,生子:楊秉、楊奉(同名)。
  楊牧尚再世時,多少還能挺起整個楊氏的架子,但是奈何楊牧中年不幸病重而死,楊家的大梁到底誰來抗?
  此時楊裏和楊秉兩個人年歲相差不多,楊裏稍微大壹點,都具備候選的條件,因此爭奪自然圍繞著這兩個人展開了。
  楊奉已經不知道當初具體的情況是如何,只是知道他爺爺楊裏或許是奪權失敗,或許是自我逃避,或許是家族驅逐,反正是離開了弘農楊氏,來到了呂梁山中隱居。
  這壹隱居,就是幾十年。
  楊奉忽然嗤笑了壹聲,自己的爺爺當初走出弘農的時候,是否曾經想過這壹條回歸之路會這麽的坎坷,這麽的曲折?
  前些年楊家找上門來的時候,楊奉他也很矛盾,他內心當中想要回歸弘農楊氏,但是又不願意參與到這樣的計劃和布局當中,反過來說,如果他不為楊家做出壹些什麽事情的話,楊氏又怎麽會接納他?
  於是後來便少了壹個楊秋,多了壹個楊奉,奉命的奉。
  這些年他已是殺人如麻,沾染的血腥無數,這些年他也曾茹毛飲血,為了壹口吃的甚至可以拔刀相砍,這些年他也在生死掙紮,在無數次的背叛和殺戮當中存活……
  如今的他,何曾像壹個士子?
  而是只像壹頭野獸。
  他只想回弘農。
  只想回家。
  可是這條回家的路怎麽這麽的長?
  長夜漫漫,壹燈如豆。
  燈火就宛如楊奉殘存的希望,在深沈的夜色當中飄搖,但是燈座當中的油始終會幹,在最後幾聲輕微的燈芯爆響之後,燈火最終搖曳幾下,化成了壹縷的青煙,裊裊升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楊奉呆呆坐著,視線仿佛透過了帳篷望向了南方。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帳外來了壹個親衛,將帳篷門簾壹掀,帳外的光線照了進來,方知道自己竟然已經枯坐壹夜,又是第二日的天明。
  楊奉令人取來涼水,也不管清晨的水溫寒冷刺骨,洗了壹把臉之後,便昂然而出大帳,就像是將內心當中所有的黑暗、仿徨、恐懼、無奈都拋在身後的黑漆漆的帳篷之內……
  “傳令,今日必下平陽!”
  昨天確實是疏忽了,誰能想到有了匈奴騎兵在壹側護衛,居然還有人膽敢沖擊大營?而且更不可想象的是,匈奴竟然沒有放出斥候,連壹個預警的都沒有,導致直到近前了才被發現,措手不及之下頓時頭尾難以兼顧,導致攻擊平陽最後匆匆收場。
  但是今天不同,楊奉已經連夜安排了人員對於整個的後營加強了防禦,將原先後營的那些百姓全部驅趕到了南面,然後派駐戰兵在營地當中修建了不少拒馬,也挖了不少的陷馬坑,就等著那壹百多的騎兵再次沖擊後營了……
  攻打平陽的隊伍也是做了調整,上午就是二比壹的百姓與戰兵混合攻城,消耗平陽守兵的氣力,然後若是到了中午,若是那些騎兵未能前來,又或是來了中了後營的埋伏,就直接全部換上戰兵,雙面齊攻,定可以壹舉奪下平陽!
  拿下平陽之後便將百姓之類的留給臨汾,自己就可以取得補給,換上兵甲,帶上人馬奔弘農而去,至於白波其余兩個渠帥,還有襄陵城池的事情,楊奉已經完全不想管了。
  楊奉他只想回家。
  只想能在弘農楊氏祠堂之內可以磕壹個頭,上壹炷香,就算是藏頭遮臉,掩人耳目也行……
  或許自己回到弘農之後也還是做壹些這樣那樣的安排和勾當,但是畢竟也算是能回到家了不是麽?
  血腥而又殘酷的攻城又重新展開了序幕,人的性命在此時就還不如黃土地上生長出來的壹顆裨草,輕賤的就像是在空中那壹顆顆的灰塵,縱然看到也不會給予任何的關註。
  白波的戰兵混在百姓當中,瘋狂的攻打平陽。
  賈衢手下的兵士根本分辨不出壹群拿到拿棍拿槍的兵卒當中有哪些是原來的百姓,有哪些是混進來的戰兵,只能是全數斬殺,全線抵抗。
  太陽慢慢的爬到了天中,忽然在平陽城池之上響了壹陣狂呼之聲!
  楊奉大喜,以為是兵士已經攻上了平陽城頭了,連忙擡頭細看,卻發現自己的兵卒並沒有能夠攻伐下平陽的城墻,而是在城墻之上賈衢的兵卒在又蹦又跳,壹個個欣喜若狂的歡呼雀躍……
  而自己的那些手下,則是壹個個扭頭望向了北方,各個神色張皇……
  北方?北方怎麽了?
  楊奉心中壹緊,猛地轉頭望向了北面,只見到不知何時,在北方遠處竟然騰起了漫天的煙塵!
  在北方的騰起的煙塵中隱隱的看到壹條條的黑影,然後不久便看到壹排排,壹列列的兵士從煙塵中走了出來,壹個個身穿甲胄的,閃亮的槍尖在陽光當中閃耀著光芒,兩側的騎兵踢踏出來的煙塵揚起漫天的塵土,中央的戰旗高高的在風中飄揚,那刺眼、難看、詭異到了極點的三色旗幟竟在就在其中!
  平陽城上已經是壹片狂喜的歡呼……
  但是在平陽城下,不管是白波當中的楊奉,還是在匈奴營地的於扶羅、呼廚泉、黑袍老者都不禁冒出了壹個這樣的問題——
  這個該死的斐潛,怎麽壹轉眼就有這麽多的兵士?
  這些兵士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難道還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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